那些不核作的歌
◎蘇品瑄
「反核運動可能是產生台灣最多社運歌曲的一個運動,一個漫長的運動。」 ──張鐵志
許多歌手、樂團嘗試用音樂創作、演唱的方式來參與台灣的各種社會運動或傳遞他們所關懷的議題訊息。其中,反核運動可能是至今最多歌手、樂團表態聲援、創作參與的一個運動。除了因為運動已持續了許多年,創作的多樣也與核能議題存在的「風險」(註一)特性有關。拉進反核運動的歷史脈絡來看,也可以發現近幾年反核歌曲的大量出現和運動團體的行動策略、宣傳方式,以及社會風氣有緊密的連結。
從1980年核四計畫提出開始,反核運動至今已經過了三十多年。這三十多年來持續有許多歌手、樂團創作出一首首反核歌曲,有的從幾十年前就在各抗爭場合傳唱直到今日,有的在反核音樂會、演唱會中被表演、歌唱;有的收錄在專輯中,有的在網路上被點閱、分享。這些創作對於核能議題的切入點不盡相同,曲風、音樂素材也有許多差異,但它們都提及核能的風險,並試圖藉此提出另一種生活想像。
1990年代立法院通過核四預算激起一波反抗聲浪,一些歌手、樂團開始創作反核歌曲並在抗爭現場演唱。1991年台電大樓的反核運動現場,工人樂隊黑手那卡西和朱約信(朱頭皮)各演唱了他們創作的反核歌曲。黑手那卡西〈核能四廠欲砌囉(核四廠要蓋囉)〉「嘿/你有聽人在講/係勒核能四廠欲砌囉/貢寮的居民是真反對 但是政府講別睬他們/嘿/有聽人在講嘸/係勒核能四廠欲砌囉/聽人說輻射線真恐怖 但是台電講沒關係/他們說為了經濟的發展/你們小小的犧牲是算什麼/他們說為著大家欲好過/你們幾條的生命是沒價值」,用淺白的語言、嘲弄的語氣,諷刺政府及台電無視核電的危險和居民的生存,只浸泡在經濟發展的美好幻想中。朱約信改編自〈歡迎烏名單〉的反核歌「是怎樣/三個核電廠還不夠/彼夭壽台電/閣作第四個親晟/那個他馬的台電 還要蓋第四座核電廠」也大力的反對興建核四廠的政策。
2000年政黨輪替後核四一度宣布停建,但停工不到四個月後再次宣布復工。「交工樂隊」對此感到失望,寫下〈非核家園進行曲〉「我們腳踏著豪邁 我們來自那高山/來自海洋和平原 我們如河般蜿蜒/我們腳踏著勤勉 要為子孫和祖先/奠下永續的生態 oh 非核的家園」句句流露出對土地的情感及非核家園的期許。2004年,環保團體發現貢寮海洋音樂季的沙灘場地(即福隆海水浴場)因核四工程而不斷流失,因此發起「愛音樂、救沙灘」活動。929樂團主唱吳志寧也創作了〈貢寮妳好嗎?〉,唱著「貢寮的沙灘一天一天變小/住在這裡的人都很煩惱/停建核四的機會沒多少/未來的結果沒人知道/……/我要輕輕地唱/用盡我所有能量/我們不要核電廠」,呼應核四問題及沙灘流失的狀況,希望能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2009年開始,綠色公民行動聯盟(註二)等反核團體開始在貢寮舉辦諾努客音樂會等文化活動,邀請歌手及樂團參與表演、一同發聲,並鼓勵年輕人加入諾努客行動,希望凝聚新一代的反核能量。2011年3月11日福島核災爆發,引爆了全球各地的反核運動,臺灣的核能議題也引起更多人的關注。
至今各反核團體舉辦過多次反核遊行、反核音樂會等等活動;無論是主流或獨立音樂界,愈來愈多的樂人、樂團主動在演出場合對核能議題表態。有些歌手、樂團的歌曲表演雖和核能議題無關,仍會以披掛毛巾、揮舞反核旗、貼反核貼紙,甚或直接用口頭方式向聽眾表達反核的立場。也有許多歌手、樂團在自己的創作中融入反核訴求,不僅是表達自己的立場,也期待能達到議題宣傳的效果。
※
本篇專題訪問了幾組近幾年有反核歌曲創作的歌手和樂團,他們對於核能議題各有不同的關懷面向、表達的形式也有所不同:
林瑪黛〈孥克的詭計〉關心人跟人間,人跟動物間,人跟城市間的關係,以福島核災為故事背景,點出輻射的不可見性和高危險性:
「思念與孤寂 /隨著能量的爆破而延續/被遺忘的生命 漸漸地凋零/空氣變成兇器穿透身體/兇手在旁觀望/淚水不停奪眶/不太合理/卻發生在末日的前夕」
「這首歌主要是日本福島事件以及後續由太田康介拍攝的《被遺忘的動物們》和《依然等待的動物們》兩本紀實所影響。在這個密集的空間裡,隱形的巨大怪物不停在腦裡作祟,希望我們不會落入孥克的詭計,用各種愛驅趕之,人跟人間,人跟動物間,人跟城市間。」──林瑪黛
血肉果汁機〈地球守護者〉以一個過來人角色的設定,用「鬼」、「虛假的禮物」等字詞比喻核能,警告人們若要使用核電,就要有付出代價、承擔風險的想法:
「地球人 恁愛細膩/鬼會偷走你的一切/恁愛小心 彼个虛假的禮物/阮是借鏡 拒絕欺騙佮利益/救家己」
「看到車諾比和日本福島核災後那令人怵目驚心死城的景象,再想想一個米粒般大小的台灣上就有四座核能發電廠……你沒有綠卡,沒有龐大的財產做後盾;當你只有台灣這個家的時候,輻射外洩時,你和你的家人要游到哪裡去?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要使用,就要有付出代價的想法。」──血肉果汁機
原味醞釀〈山海在〉以山、海、河的意象來表達原住民對於自然的情感、受壓迫的無奈以及守護土地的決心,也呼籲大家聽聽這塊土地的聲音,環境被破壞的風險無人可以承擔:
「海等待,我回來,我的心再次澎湃,守護著最後一次,我用盡全力,/唱出美麗的期待。/快回來,跑起來,帶著勇氣衝起來,揮舞著手中的劍,讓大家看見,/我們存在的世界。」
「生長在台東的我們在這近幾年發現,台東的整個自然環境一直被破壞影響。從本來就有的蘭嶼核廢,到要在台東達仁鄉放核廢,還有台東美麗灣和知本卡地布部落遷葬等問題……就覺得怎麼一直是在被欺負的狀態,好像我們人民也沒有什麼可以反抗的能力,能決定的永遠都是那些地方掌權人士。而望著大海對面的綠島和蘭嶼,再回頭看著台東的大武山和都蘭山,心裡也想著「會不會過不久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美景?」心中許多的無奈讓我寫出了這首歌。想用這首歌告訴這些土地上的人民:不要再沈睡了。聽聽這塊土地的聲音,他們已經在向我們求救。再這樣下去,哪天他們也就這樣消失、離我們遠去;山、海,也就永遠存在小時候裡的回憶裡。」──原味醞釀
翁寧謙〈如果明天核電廠就爆炸〉設身處地想像自己即將面對核災的心情,用淺白直接的方式吸引聽眾關注核電議題:
「我該去 反核遊行
不該去 電音party/我應該 想到後果
不應該 漠不關心/我錯了 可不可以
還我無核家園/好希望 能再活 久一點」
「原本的我對核電是相當無感的,覺得如果真的不妥的話一定會有人處理; 一直到去年下半年看到一些關於核四的非常荒謬的新聞,才開始認真地關注,驚覺我們每天都活在巨大的核災風險中。尤其是看了日本血淋淋的例子,我就想:3月10日時沒有人知道3月11日會發生如此大的災難,不正是如同每一個安然無恙的今天,明天會怎樣根本沒有人知曉,也無力阻擋嗎?所以這首歌的主題就確定下來了。希望能藉由感性的訴求,來引發支持核電的人一點點的好奇心,進而去了解一下事實的真相,就能做出更好的判斷。我相信這個逐漸凝聚起來的力量一定可以被看見的!!!反核加油!!!」──翁寧謙
猛虎巧克力〈理由〉提出以追求「最平凡的幸福」作為反核的理由,對於核能的恐懼正是證明了對活著的希望:
「當經歷一番浮浮沈沈/最後還能看見湛藍的天 旺生的海/最後的平凡/我想要守護我們的未來/我想要守護你為你勇敢」
「我們思考的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要反對核能』,該用什麼樣的角度來告訴別人反對核能的『理由』?我們可以說說核能有多恐怖、有多糟糕,我們有多害怕、有多擔憂;但是仔細想一想,之所以覺得恐懼,是因為我們帶著希望活著。於是我們想,也許這應該是一首強調『希望』的歌,『希望』就是平凡的每一天,那些帶給我們幸福感的事物。為了這些幸福,我們反核,這首歌想要傳達的就是這樣的『理所當然』」──猛虎巧克力
蕭賀碩 〈蘭嶼的藍〉關注蘭嶼的環境生態和核廢料問題,指出核能帶來的風險不只在於核災發生的可能性,還有核廢料處理的難題:
「蘭嶼的藍 無法言喻的藍/蘭嶼的藍 懶個痛快的藍/蘭嶼的藍 比我家鄉的藍更藍/蘭嶼的藍 玫瑰珊瑚礁海岸/蘭嶼的嵐 青青草原俯瞰/蘭嶼的瀾 拼板舟捕飛魚的留傳/蘭嶼的藍 被核廢料所染/我們的婪 噁爛」
「為了夜裡的海浪聲,為了再好的相機都拍不盡的藍,為了親身來過才能瞭解的美麗,還有與蘭嶼青年聯盟的朋友們坐下來,試圖將微笑裡的無奈化成力量。希望能讓聽眾對於核能議題的關心與更深入瞭解,思考核能的必要性,以及蘭嶼這塊土地的美。音樂是柔軟的媒介,也是最堅定卻不強烈植入的。音樂是誠實的,我把被打動進而關心思考的經驗寫進歌裡,提醒自己也分享給聽眾。」──蕭賀碩
HiJack〈死路一條〉強調面對這樣高技術和科學知識背景門檻的核能議題,以及在接觸媒體訊息報導時,應深入了解、自主思辨:
「聽見的訊號逐漸變少/只剩下唯一頻道/這聲音滿懷著惡意/包覆著甜蜜的外衣/吃掉你/不願再去判斷/失去邏輯/堅守著安逸」
「最近台灣很多公共議題在討論,我們注意到很多人只看到表面、或是很容易跟隨意見領袖起舞,也憂慮會有人特意操縱媒體掌控輿論方向,而大部分的公眾可能沒有時間去對議題做深入了解,然後就被老大哥牽著鼻子走。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危險的退化過程,暴露在眾多訊息中的我們,應該要能自己去做質疑和思考。這首歌就是在討論媒體和溝通。核能有太多我們不能承受的風險和無法妥善控制的問題,考量現在台灣的社會和政府運作,風險尤其大,所以我們反對在台灣運用核能,這首歌告訴大家,面對核能問題、面對各種媒體訊息,如果不能認真深入了解、獨立自主思辨,最後就是死路一條。」──HiJack
南瓜妮歌迷俱樂部〈園丁先生〉試圖描繪出一個寂寥的災後世界,希望讓聽眾反思自己究竟想要什麼樣的生活,核能是否可以為他們帶來自己想要的未來:
「灰的語言灰的謊 灰的眼神有灰色的光/園丁先生笑著說 這是靈魂死去的地方/我們不需要長大 如果這是長大的代價/我們不需要迷惘 我們都懂得如何善良/而人們絮語如殤」
「關於核電的立場,我們團員之間是有事先溝通過、確認彼此的想法一致,才決定要為反核發聲的。我想對於我們而言,這並不需要有太切身、太衝擊性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像歌詞裡頭提到的『我們不需要迷惘,我們都懂得如何善良。』。畢竟若等到衝擊來到身邊時,一切就太晚了。我們並沒有以太嚴厲、或者強烈的方式去詮釋我們的想法,而試圖用帶有一點溫度的方式提供一個想像、一個畫面,那一個躲在浪漫背後的寂寥世界,希望大家試想看看『你現在的不為所動所可能造就的後果,那是你要的未來嗎?』」──南瓜妮歌迷俱樂部
※
以上歌曲的主題大多圍繞著對台灣土地的情感以及核電可能帶來的危害。這些音樂創作者即使生命經驗、所處角色位置可能各不相同,但都同樣查覺核能存在的風險,並能感受到這樣的風險與他們都息息相關。依循著自身對核能風險的認知、對核能議題的關懷,同時受到身處的網絡機制(例如音樂產業、社團群體、政黨組織、人際連帶,與歌迷群眾等)(註三)的影響,他們創作以反核為理念的歌曲,並透過媒體傳播、歌唱表演的方式使作品被聽眾接收、理解、反思。透過這些歌曲的傳播,聽者能以較親近的方式認識、接觸龐大複雜的核能議題;也可能藉由將歌詞描述的境遇連結到自身遭遇的方式,重新正視和思考核能風險的存在。
註一: 風險是負面狀態發生的機會,造成風險的原因可能是自然的也可能是人為的。在此核能的風險泛指相關的核災、輻射、環境破壞、工殤等等發生的可能。
註二:於2000 年 6 月成立,為一個全國性的非政府組織,以促進社會公義、創造永續環境為使命,並化觀念為具體行動,積極守護台灣環境。http://www.gcaa.org.tw/about.php
註三: 張世倫〈怎樣「反叛」,如何「抗議」? 試論「搖滾樂改變世界」的政治想像〉http://www.coolloud.org.tw/node/66218
「反核運動可能是產生台灣最多社運歌曲的一個運動,一個漫長的運動。」 ──張鐵志
「這首歌主要是日本福島事件以及後續由太田康介拍攝的《被遺忘的動物們》和《依然等待的動物們》兩本紀實所影響。在這個密集的空間裡,隱形的巨大怪物不停在腦裡作祟,希望我們不會落入孥克的詭計,用各種愛驅趕之,人跟人間,人跟動物間,人跟城市間。」──林瑪黛
「看到車諾比和日本福島核災後那令人怵目驚心死城的景象,再想想一個米粒般大小的台灣上就有四座核能發電廠……你沒有綠卡,沒有龐大的財產做後盾;當你只有台灣這個家的時候,輻射外洩時,你和你的家人要游到哪裡去?水能載舟亦能覆舟,若要使用,就要有付出代價的想法。」──血肉果汁機
「生長在台東的我們在這近幾年發現,台東的整個自然環境一直被破壞影響。從本來就有的蘭嶼核廢,到要在台東達仁鄉放核廢,還有台東美麗灣和知本卡地布部落遷葬等問題……就覺得怎麼一直是在被欺負的狀態,好像我們人民也沒有什麼可以反抗的能力,能決定的永遠都是那些地方掌權人士。而望著大海對面的綠島和蘭嶼,再回頭看著台東的大武山和都蘭山,心裡也想著「會不會過不久就再也看不到這樣的美景?」心中許多的無奈讓我寫出了這首歌。想用這首歌告訴這些土地上的人民:不要再沈睡了。聽聽這塊土地的聲音,他們已經在向我們求救。再這樣下去,哪天他們也就這樣消失、離我們遠去;山、海,也就永遠存在小時候裡的回憶裡。」──原味醞釀
「原本的我對核電是相當無感的,覺得如果真的不妥的話一定會有人處理; 一直到去年下半年看到一些關於核四的非常荒謬的新聞,才開始認真地關注,驚覺我們每天都活在巨大的核災風險中。尤其是看了日本血淋淋的例子,我就想:3月10日時沒有人知道3月11日會發生如此大的災難,不正是如同每一個安然無恙的今天,明天會怎樣根本沒有人知曉,也無力阻擋嗎?所以這首歌的主題就確定下來了。希望能藉由感性的訴求,來引發支持核電的人一點點的好奇心,進而去了解一下事實的真相,就能做出更好的判斷。我相信這個逐漸凝聚起來的力量一定可以被看見的!!!反核加油!!!」──翁寧謙
「我們思考的第一個問題是『為什麼要反對核能』,該用什麼樣的角度來告訴別人反對核能的『理由』?我們可以說說核能有多恐怖、有多糟糕,我們有多害怕、有多擔憂;但是仔細想一想,之所以覺得恐懼,是因為我們帶著希望活著。於是我們想,也許這應該是一首強調『希望』的歌,『希望』就是平凡的每一天,那些帶給我們幸福感的事物。為了這些幸福,我們反核,這首歌想要傳達的就是這樣的『理所當然』」──猛虎巧克力
「為了夜裡的海浪聲,為了再好的相機都拍不盡的藍,為了親身來過才能瞭解的美麗,還有與蘭嶼青年聯盟的朋友們坐下來,試圖將微笑裡的無奈化成力量。希望能讓聽眾對於核能議題的關心與更深入瞭解,思考核能的必要性,以及蘭嶼這塊土地的美。音樂是柔軟的媒介,也是最堅定卻不強烈植入的。音樂是誠實的,我把被打動進而關心思考的經驗寫進歌裡,提醒自己也分享給聽眾。」──蕭賀碩
「最近台灣很多公共議題在討論,我們注意到很多人只看到表面、或是很容易跟隨意見領袖起舞,也憂慮會有人特意操縱媒體掌控輿論方向,而大部分的公眾可能沒有時間去對議題做深入了解,然後就被老大哥牽著鼻子走。我們認為這是一個危險的退化過程,暴露在眾多訊息中的我們,應該要能自己去做質疑和思考。這首歌就是在討論媒體和溝通。核能有太多我們不能承受的風險和無法妥善控制的問題,考量現在台灣的社會和政府運作,風險尤其大,所以我們反對在台灣運用核能,這首歌告訴大家,面對核能問題、面對各種媒體訊息,如果不能認真深入了解、獨立自主思辨,最後就是死路一條。」──HiJack
「關於核電的立場,我們團員之間是有事先溝通過、確認彼此的想法一致,才決定要為反核發聲的。我想對於我們而言,這並不需要有太切身、太衝擊性的理由來說服自己,像歌詞裡頭提到的『我們不需要迷惘,我們都懂得如何善良。』。畢竟若等到衝擊來到身邊時,一切就太晚了。我們並沒有以太嚴厲、或者強烈的方式去詮釋我們的想法,而試圖用帶有一點溫度的方式提供一個想像、一個畫面,那一個躲在浪漫背後的寂寥世界,希望大家試想看看『你現在的不為所動所可能造就的後果,那是你要的未來嗎?』」──南瓜妮歌迷俱樂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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