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11月6日 星期四

劇場的超展開:蕭紫菡舞蹈劇場──土地計畫

劇場的超展開:蕭紫菡舞蹈劇場──土地計畫



◎劉桑祁 林頎姍


「我們(演出)前一天晚上還在那練舞,還在場外很大聲地數五六七八,結果警察就來了,說你們怎麼可以在這邊,你不能在這邊。我們沒有走,後來警察又來,我們躲在裡面。」舞者蕭紫菡笑著和我們描述在充滿爭議的華光土地上,她和土地計畫的舞者們的特殊經歷。

土地計畫簡介

      土地計畫是蕭紫菡舞蹈劇場於2013年年底開啟的計畫,旨在「將雙腳踩進泥土,深入底層價值」,由舞蹈劇場工作者蕭紫菡帶領一群從各個領域來的舞者,他們雖非科班出身、非專業人士,但憑藉著自身用力地感受土地議題現場和其背後故事,在殘破的事件現場,舞出對土地、人文的感動,期待藉由劇場,和人們分享土地更深刻、更值得讓人守護的價值。土地計畫係直接將事件現場當作劇場,舞者不收費演出,將藝術展演空間開放給所有人。更特別的是,蕭紫菡要求每位舞者,先做田野調查、開讀書會、做裝置藝術,才進行創作與演出,最後還舉辦演後座談,深化觀眾、舞者和居民三方的交流與理解。土地計畫於2013年11月走過華光、又於2014年1月在大埔兩度演出。接著,蕭紫菡將帶領讀者,從她自己的生命歷程出發,見證土地計畫的孵育過程。

「無垢舞蹈劇場」──認識身體和土地

  非科班出身、但一心想成為舞者的蕭紫菡,在政大新聞系畢業後考進無垢舞蹈劇場。在劇場裡學舞,創辦人林麗珍老師要求舞者向農夫、原住民學習他們的身體,她告訴舞者:「你的身體是跟土地很有關係的」。林老師汲取台灣原住民及宗教中的精神,化為有形的肢體,創造出許多關於臺灣的作品。除了林麗珍老師的「身體─土地」觀影響蕭紫菡很深以外,她也在無垢學到許多關於劇場的概念,這些她都轉化為日後發展舞蹈劇場的能量。

西班牙習舞,學會分享

  後來,蕭紫菡到西班牙學習佛朗明哥舞,遇到一位深深啟發她的吉普賽舞蹈老師,改變了她對舞蹈、對表演的觀念。她說:「有一次我就在看我的吉普賽老師跟她的吉他手在『玩』,她跳得多麼的好,但卻完全不像在表演,不是因為跳得好,所以他們很開心,而是因為玩得很開心,所以可以跳得很好。她全部的身心靈就是在這個動作裡面,感覺到開心、感覺到憤怒,就把最真實的東西給出去,在這個人身上我第一次感覺到兩個概念:一個是說跳舞其實可以這麼真實,第二個事情就是,其實跳舞是一種分享,而不是攫取什麼。」

小故事A
「從小到大我們都會以為人生就是應該要先求個溫飽,有一點點的時間跟精力去玩你的興趣,這個人生就叫完整。可是在西班牙你會發現,完整可以在你每一天的生活中,你就是盡全力去做你最喜歡的事情,用你最喜歡的方式去活,那就是完整。」

接觸美麗灣議題,重建對土地的想法

  回到台灣後過了幾年,蕭紫菡在自己的小劇場被發掘,受邀到花東地區偏鄉教原住民孩童跳舞,因而有機會接觸到美麗灣議題,改變蕭紫菡對土地的想像。對於美麗灣的爭議,蕭紫菡舉例:「阿美族的男人要下海捕魚,捕完之後才算一個勇猛的成年男人。每年他們的海祭都在海邊,而今天那塊土地被財團買走,文化如何延續下去?我才知道,原來土地不是硬體的,不像台北一坪就是多少錢,土地還負載著情感和文化傳承,沒有了土地,這些怎麼延續下去?」

小故事B
「去年一月進行美麗灣環評,因為政府又要強行通過,那時候我就記得縣政府前面有一條大馬路,這邊是支持美麗灣的(其實都是政府派來的,就是他們一批一批遊覽車,什麼同好會的),另一邊是來自台灣各地,去反美麗灣的。那一次讓我最難過的就是說,兩邊的人都有傳統阿美族的長老,他們都在唱著同樣的歌曲,應該是豐年祭要手牽著手同一族的人的那種傳統歌曲,可是卻在這種場合被利用來彼此叫囂,告訴對方『我才代表傳統』──我代表傳統,所以我支持或反對美麗灣才是有代表性的。那時候我就覺得:天哪!一個政府怎麼可以把一個原本這麼團結的人們撕裂成這樣子!

因拍照走入華光,意外開始在現場跳舞

  2013年,舞者蕭紫菡和她的朋友第一次來到華光社區現場,身為舞蹈劇場工作者的她原本只是去記錄現場,試圖將這特殊的現場帶回一般劇場,沒想到,她說:「第一次去華光試拍,我就覺得那就是天然的劇場。」之後就數次帶著和她學舞的學生們到現場跳舞,開啟了「土地計畫」。

小故事C
「我越來越覺得以前是藍綠,現在是財團在控制這個社會,從美麗灣開始,我的腦袋就有很多很多不同的畫面,但是還沒集合成為一個具體計畫,那時候我單純只是要去更多發生這種事的地方拍照,用一些比較劇場的視覺。我跟我朋友第一次去華光試拍,我就對那個場域非常有感覺,那個場域簡直就像是打過戰的戰區。那些被拆毀的老房子、廢棄的沙發堆,我就覺得那就是天然的劇場!我去哪裡把這些東西重建?那看起來都很假。那個地方其實非常不適合跳舞,比方說我們去大埔,那個被徵收的農田,底下都是刺刺的稻梗,舞者躺下去很多都流血。但是那個地方跳起來最有意義,你在那裏跳舞你才能讓人看到,其實這裏本來是肥沃的農田,因為被政府強行徵收,他們把怪手開進去、把稻田搗毀,然後把可以長出稻田的沃土都挖走,最後留下一堆廢土。你只有把觀眾帶到那個地方,你才能讓人看到,電視機看不到,最真實的感官感受。你眼睛看到了、鼻子聞到了、耳朵聽到了,我們腳踩在地上的碎玻璃聲、廢墟傳出的尿騷味,還有這些人帶不走的結婚照、娃娃、或是他/她童年時候的一張照片,那些是最有感覺的,比我再去重建一個現場更有感覺。


偵探式田野調查,深化同理與反思

  「土地計畫最有趣的地方是,我們其實沒有把它當成是表演,而是把它當成『去理解這件事情』。因為我希望我身邊的人不要只是激情地喊口號,我們應該要坐下來對話,而要建立對話就是你要真的聽見當地的人在想什麼。」蕭紫菡說。因此,蕭紫菡堅持土地計畫要奠基於田野調查,因為舞者「要讓自己先被影響,才有機會影響別人」,另外,蕭紫菡還強調去調查的人、和被調查的這群人意見都不要相同,因為意見不同才有討論的可能性。當她自己做田野調查時,她說:「不能帶著文青的姿態、不要帶有既定的理想,反而應該一知半解,然後當成偵探片去看。去瞭解到底朱阿嬤為什麼要自殺?為什麼政府搗毀我的農田?如果別人搗毀我的農田我會自殺嗎?我對家的情感有這麼濃嗎?」

小故事D
我記得我去訪問朱阿嬤的兒子,問他為什麼阿嬤要自殺,因為其實他們早就已經不靠農田維生,早就是靠別的方式賺錢。他就只跟我說了一句話:「因為這塊地我們已經經營很久了。」講完之後他就再也講不出任何話,一直在哭。你就看一個大男人在哭,然後慢慢地說,說這個農田怎麼樣從當初完全沒有水、田地完全沒辦法耕作,一直到他們自己把水接起來,把土翻起來......他說阿嬤每天最大的生活重心就是去看她種的東西長得怎麼樣了。但有一天,阿嬤看著政府派的怪手突然開進去,在她眼前把她種的農地活生生的搗毀,阿嬤整個生活重心都沒有了。阿嬤的兒子也知道當地很多人因為可以原有土地可以地價翻倍,所以把農田賣掉,可是很多把農地賣掉的人,其實內心是非常寂寞的。就像我們跳舞的人,等於每天在耕作身體的農田,在這個過程裏,你有一種存在感,勞動這件事情本身就有一種很強烈的存在感。在農田裡種田這件事,本來就不只是我今天種多少然後我得到多少,那個彎腰、低頭、流汗所帶來的,政府不理解。」


曖昧的無限可能

  2013年11月第一次在華光進行土地計畫時,蕭紫菡頭一次面臨了許多她數年經營舞蹈劇場的經驗裡,不曾遇過的問題與挑戰。像是:法務部管制中的國有地是可以表演的地方嗎?舞者在這裡的身分是什麼?這些問題蕭紫菡都沒有解答,但正是因為遊走在這樣的灰色地帶,她說:「就是遊走在曖昧裏面,我覺得這個是最好玩的,拉更多不同領域的人進來討論。」除了挑戰以外,蕭紫菡只要一聊到執行過程,總是能信手拈來說不完的小趣事。蕭紫菡笑著和我們描述,有位警察連續兩天到表演現場,有人問他既然第一天已經來蒐證了,為什麼第二天又出現?警察回答:「沒有啦!帶老婆來看表演!」

小故事E
到了華光才發現 ,靠,那裏現在是法務部在管的,而且是國有地,它非常的曖昧。我們可以在那裏跳舞嗎?我們可以進去嗎?我們可以找人在裡面看我們跳舞嗎?我們有沒有犯法?這些問題其實是無解的,你只能夠冒險。你被抓走了,演出就沒了,所以那時候我們都有做好準備,如果沒有辦法演出我們就帶觀眾去哪個地方,可是其實後來我沒有什麼在管了,就是我相信老天爺會保佑我了,就這樣。辦完華光很成功,也找華光居民出來跟大家對話,我們用一個劇場方式,把你拉到現場,你說你是抗爭者嗎?好像又不是。你說你是觀眾嗎?又好像你是參予了抗爭。然後你說我們是劇場嗎?我們是舞嗎是?說我們是社運份子嗎?都非常曖昧。」


土地計畫,重新認識底層和舞者價值

  土地計畫一開始設定的宗旨是「深入底層價值的舞蹈劇場」,蕭紫菡期許她與舞者們能藉著舞作,與更多人分享土地所承載的情感,使更多人共感土地除了金錢以外的價值。在做完土地計畫後,對於所謂的「底層」,她分享道:「我現在覺得『底層』並不是階級的底層,而是不被主流聽見的我們都叫做底層。真正去聽這些『底層』的聲音時,你還真的覺得他們不是底層。因為他們不管在靈魂的高貴性、實際的實踐力,都比知識份子來的強太多了。做土地計畫的過程,我在他們身上學到太多東西,我的舞者也是。」至於「舞者」的部分,蕭紫菡認為,應該要「先當公民,再當舞者」。因為,「如果你對社會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對身邊的人一點感覺都沒有,你創作的東西到底是什麼東西?」

沒有改變什麼的義務

  很多人問蕭紫菡,土地計畫想要改變什麼,蕭紫菡大剌剌地說:「其實你跳一場舞能夠改變什麼?我不覺得我能改變什麼,而且我也不覺得我有義務要去改變什麼。如果做一個舞蹈劇場就是要去改變別人立場,那這樣的舞劇會很難看,我們不背負這樣的義務,我只是要把我最有感覺的表現出來而已。」

舞蹈劇場變成政治工具?

  做了土地計畫之後,開始有社運團體找蕭紫菡舞蹈劇場合作,蕭紫菡都沒有答應,她說:「因為我覺得我還是一個舞者、一個創作者,重點是做出好看的創作。如果我們的創作不好看,人家也不會來看。人家一定是從我們的舞蹈之中得到了一些感動,而這些感動是來自於我的感動,所以我的重點還是在做創作,而不是做社運,雖然我知道我們的東西其實是社會運動的一部份。」蕭紫菡沒有停止質疑自己的創作「到底是什麼東西」,有人害怕蕭紫菡舞蹈劇場變成政治工具,她輕鬆而堅篤地說:「只要我自己活得不像工具,我的作品就不會是工具啊!」

不要收割抗爭的成果

  當藝文工作者進入社運現場時,往往遇到某些倫理問題,她說:如果你只是到當地跳舞,很容易變成是在消費他們。但重點是你有沒有辦法在做完一個藝術表演之後,連當地人都說:『我真的覺得你們把我們當地的某些東西講出來。』這個表演不是你們表演完之後就沒了,而是帶動社區某些新的流動。」蕭紫菡曾和農村武裝青年的阿達聊過,阿達表示,他自己每次做一首歌都會去當地很多很多次,也會去參加那些抗爭。阿達覺得身為藝文工作者很重要的事是不能收割別人抗爭的結果。蕭紫菡也認同,舞者要儘量去參予,先去生活、先去感受,要不然就會變成收割別人的成果。

:「我沒有創作計畫」

  當編輯們提及土地計畫未來的展望時,出人意料的是,蕭紫菡並沒有一個明確的創作計畫。她說:「我不覺得我要一直不斷地每年跟著議題怎麼樣,我一定是有感覺,像美麗灣或大埔,這是我已經有感覺一段時間,我才會去做。就算別人會因此忘記土地計畫,我覺得都比別人看到一個沒有感覺的土地計畫來得好。」對於有立場的社運份子而言,往往都會希望別人也和自己站在同樣的立場,投入相似的事,但蕭紫菡卻說:「不用大家都來做,我覺得大家應該去做自己最有感覺的事情。比方說你現在覺得跳芭雷舞你最有感覺,那你就要用全部的力氣去做,你不要來學我做這個,因為這是你沒有感覺的事。應該是去做當下你覺得你最想做的事,而不是你覺得做這件事情可以得到什麼好處。而當你花全部的力氣去做的時候,你就會知道這些是不是你想要的。我覺得我們都很三心二意的,很不全然,一下子要這樣,碰到問題了就要變成那樣,就會永遠找不到答案。」

小故事F
我做土地計畫的那三個月都沒有在賺錢,有時候還會忘記去教課,學生氣得半死,還得罪很多人,可是我是真的忘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活動記錄:「傢劇」──社會社工聯合戲劇工作坊

「傢劇」──社會社工聯合戲劇工作坊 活動記錄



黃袖舒 蘇品瑄


  在五月三號這天,社會與社工兩系的系學會一起合作、舉辦了戲劇工作坊「傢劇」。這次兩系系學會一起合作工作坊,是想讓參與者透過肢體的活動,表達自己對於一個主題的想法,並從中帶入社會學的想像,同時也能看見別人如何用身體說出自己的想法,並看見不同樣態的思考框架。而在與台灣應用劇場發展中心[1](以下簡稱為應劇中心)的老師討論之後,決定將工作坊的主題取名為「傢劇」,由於每個人對於家的定義與想像不同,而不同性格的人、不同種類的家庭形式等排列組合在一起後,更使得「家庭」顯得複雜,而也是社會、社工兩系不斷討論的重要議題。當對家庭有著不同想法的社會學、社會工作領域的學生,碰上了戲劇,會撞擊出怎麼樣的火花呢?


暖身活動 
  在活動的一開始,老師首先帶領大家進行一系列的熱身,讓參加者認識彼此、建立關係。首先進行的是發聲活動,大家閉上眼、圍成一圈,發出有節奏的聲音,而許多人的聲音和在一起就組合成某種意象,可能是夜晚的叢林、祭祀的場合等等。接著進行分組,以兩個人為一組,其中一人需透過聲音引導另一位閉眼者在空間中走動,並且聲音有著高低、遠近的差異,讓大家體會同伴之間關係的改變。


一開始的「聲音肢體釋放」的放鬆練習、「兩人只能有一些部位著地」、「雕像姿勢接龍」等合作模式,開始讓我深刻領會到:身體不僅僅具有滿足日常生活所必需之功能,還有我們常不注意到的自我展現與揭露之可能,與為符合社會期待所壓抑的生命力量。(社工一 林羿萱)


       之後便開始進行稱為「瞎子系列」的活動,先讓幾件物品散落在地板上,然後大家根據這些物品想像一個故事,之後便帶領閉上眼的同伴在這些物品之間走動,透過光線、觸覺或聲響等視覺以外的感官讓同伴感受自己的故事,而有趣的地方在於當彼此再次睜開眼、描述自己所經歷的故事時,往往與同伴設定的故事大相逕庭,顯示了每個人理解事物的框架非常不同。


我印象最深刻的一個活動是「音境劇場」,一位同學藉由帶領閉上眼睛的夥伴觸摸隨意置放在地上的物品,搭配人聲音效(不能只用語言),將心中勾勒的劇情盡可能的傳達給被帶領的同學,雙方的劇場體驗全然來自於彼此的信任與猜測。無論事後兩人預設的與體驗到的故事如出一轍或截然不同,這段拿掉語言後嘗試訴說與裡解的過程,必然讓兩個人的關係起了微妙的變化,彷彿成了多年好友,熟悉而親切。(公衛二 曾子家)
這個遊戲的結果,是很多人猜測的故事都和帶領者想去甚遠,帶每個人所想的故事都極為特別富創意性;這個活動讓我領略到:人都存在異質性與不同環境形塑脂生活脈絡,但只要我們都願意傾聽與欣賞,每個人的故事都是動人的,沒有甚麼是所謂典型樣態/異端的人事物。(社工一 林羿萱)
有個活動讓我特別印象深刻,老師要求兩人一組,其中的一人閉上眼睛,而另一個人必須利用場內的器材或聲音,簡言之就是指利用視覺和觸覺,來帶領閉眼的人一場故事的體驗,雖然一直知道人類非常依賴視覺,但真正閉上眼睛去行走時,無際的黑暗令我感到茫然和驚懼,我每走出的一小步都是戒慎恐懼下才踏出。但我的帶領者很努力地想給我一個完整的故事,雖然其中也鬧出不少笑話,我一直去解讀他想給我的訊息,其中他給我一個動作我以為他是要我將香蕉皮丟到垃圾桶,但事實上他是想告訴我我正在採香蕉,這經驗真的很有趣,我們對於訊息的解讀通常無法脫離自己的思維和經驗,平時生活在城市的我哪有採香蕉的經驗呢?結果我當然誤解了。(社會一 洪維欣)

身體雕塑
  接著進行的是「身體雕塑」,首先,每個人隨著老師有固定節奏的鼓聲自由地走動,當老師敲一聲鼓聲,大家便要定格、有意識地擺出一個雕塑,並同時觀察別人姿勢、尋找與自己姿勢的意象相似的同伴,並說明意象相似的點。之後便進行身體雕塑接龍的活動,先觀察同伴的姿勢後,再另外擺出與同伴姿勢有所互動的身體雕塑。在身體雕塑的活動中,需要的是「觀察」與「加入」同伴的雕塑,而在觀察與加入的過程中,可以發現許多有趣的觀察角度與創意的加入方式,而這些出乎意料的想法除了讓參與者看見每個人想法的異質性以外,也不斷地打破人們既有的思考框架,使人看見不同思維的存在。


我相當喜歡下午的一個環節:我跟我的同伴要透過靜態的身體雕塑完成一幅又一幅的連環畫,我們都可以接續同伴的上一個姿勢完成下一個新的故事/圖畫;接續下去,我們甚至是六、七個人透過接龍完成一幅完整的畫。我感覺我成為了一日藝術人,成為了畫的一部分,覺得相當新穎。(社會二 王怡雯)


對「家」的概念想像與雕塑畫面
  一系列的暖身戲劇活動結束之後,開始進入整場活動的核心。老師將所有人分成兩組,大家圍坐成圈,彼此分享自己對「家」的想像;分享完一輪後,便開始為每個人的概念進行團體的肢體雕塑。討論、安排好每個人的概念雕塑之後,便開始進行兩組的展演和互動,觀賞的那一組要在展演的那一方每一個雕塑結束後,試著猜想這樣的雕塑想傳達什麼樣關於「家」的概念。


在對家的想像時,我覺得家就如同一個圓圈,圓圈中的人群,有著各自的悲喜憂樂,也存在好與壞的關係。然而這圓圈內有著它的互補性,得以維持這個家的圓。而在討論家庭可能出現的問題,如:衝突、家暴,對離婚的迷思等,我反思我先前的「家庭圈圈法」,突然有種,維持家庭的圓,是不是也是社會建構出來的價值呢?許多高風險家庭中,關係無法斷絕;許多人對單親、離婚等抱持著偏見,甚至是歧視是不是源於社會建構了我們對家庭的想像,凡是與其相悖的,便是不正常的、不圓滿的、不友善的?(社工一 王培根)

  「家」的概念雕塑呈現、分享結束後,同樣依照剛剛的組別,輪流分享一個自己在家中遇到的困境或問題,並進行討論、整合,把大家的問題統整成一個主題,再用三個有連續性、有劇情的團體肢體雕塑呈現,帶出一個未解決的問題。第一組的三個畫面呈現的是家中長輩爭吵時,孩子試著不說不聽不看。對立的雙方價值觀有巨大落差而導致衝突,並且彼此都將錯誤歸咎於對方、將自己的行為合理化;孩子則被迫選邊站,成為了兩邊衝突的代罪羔羊。畫面展演完後,老師帶領大家討論這種困境發生的原因,並讓大家用自己所學的社會學、社工相關知識進行思考、分享。討論過程中提到,衝突的雙方或許各面臨不同的困境,沒有輕鬆的環境可以感受生活,可能需要休息。而造成各說各話的原因,或許是因為我們沒有被教導該如何排解自己的情緒,進而造成溝通的障礙。家庭背後的衝突與拉扯,也有可能是青少年行為偏差的原因,因為小孩子想要逃離那個充斥著衝突價值觀的家庭。
       第二組的三個雕塑畫面呈現的是家中成員因意見不合而爭吵,爭吵沒有解決任何問題,但大家仍若無其事地把這些未解決的問題埋藏在心底。即使彼此的心已不在同一方向,但仍有一股又一股的力量將對方強拉在一起。在呈現結束後的討論中,特別集中於第三個畫面展現出的張力,似乎表現了社會的期待與壓力,使得這個快要分崩離析的家庭繼續努力維繫著。在第三個畫面中,同時呈現了內部成員力量和外部力量介入家庭的情況。內部力隨著老師的鼓聲量指的是,對許多台灣家庭而言,離婚從來不是一個選項;而這個觀念也是受到外部力量--外界的聲音、社會主流價值觀的壓力影響。從這個討論,大家也延伸到在台外籍配偶的遭遇,語言的隔閡、家庭制度和小孩使得他們在面對充滿裂痕的家庭時,更沒有辦法選擇離婚。


  在後面的分享中,同學們也開始討論社會學、社工兩種角度如何看待和解決家庭的問題。社工系同學提到許多進入個案的經驗,在面對個人時,因為也有學過一些社會學基礎相關知識,所以會先理解到個人問題背後的結構性力量,再去思考、嘗試如何用社工所學去協助個案。社會系同學則提到,在面對家庭問題時,以社會學的角度會如何去剖析、如何期待或進行政策、教育上的嘗試和突破。最後,老師也分享到,她認為劇場可以作為一種討論議題的形式,提供觀眾其他思考與突破的可能方式。以活動前半部的暖身、建立關係的活動來熟悉劇場語言,再以劇場語言呈現身體雕塑,這樣的過程可以應用在許多議題的討論上。除此之外,這樣的活動在面對不同的群體時,也會呈現不一樣的戲劇態度,讓相異背景的參與者可以從中汲取補充自己所學的養分。


在和小組員討論後我發現,或許每個家都不同,但我和我家人之間發生的問題,在其他人的家庭面也會發生,而且甚至連解決之道都非常相似,比如溝通不良,大吵過後家人都知道問題沒有解決,但為了表面的和平,家中的人選擇去漠視那問題,或許每個家庭吵架的主題並不相同,但也是有許多同學跟我遭遇一樣的困難,也是有很多人了解我的心情和處境,有時突然覺得講出來後,自己也輕鬆了許多,並不是說我家中的問題就此解決了,但在討論中,我以一個第三者的角度面對這些問題,或許當我下次再遇到相同的問題,我知道我可以採取怎樣的態度面對。雖然這個活動並非專業表演,但它讓我對戲劇有了一層「真正接觸」的體驗,也讓我看到戲劇在其他方面運用的可能,戲劇並非只可以用來觀賞,在其中體驗和討論,可以讓思維和想法有了新的可能。(社會一 洪維欣)
我發現,從一開始的分享,到後續以劇場方式看這些對家庭的想像與討論,從中可以激盪出很多不一樣的觀點,也呈現出許多以往未曾發現的問題,結合劇場方式與我們各自的知識與背景,可以引導出很多開放性、創意性的想法與意見,對家的想法,對社會結構下的家庭有新的體會與反思。(社工一 王培根)
通過展演的肢體動作我跌入自己的家庭衝突故事,並且體會到一些社會中他人家庭隱忍不揚的傷,展演後的心得分享我們也開始了關於家庭的討論,氣氛有些低落但我們都知道自己正在反思並且思索更多家庭的問題與改變的可能。(社工一 林羿萱)

[心得分享]


社會四 陳薏安


大家都說,家是最溫暖的避風港。
但我們卻在其中傷痕累累。
我們爭吵,任情緒狂暴地激起漩渦;
我們避免溝通,讓所有不滿在平靜的表面下暗潮洶湧;
或是我們早已失去所有心靈牽絆,只剩名為家的牢籠囚禁。
家是什麼?一人有一個答案。你的「家」不是我的「家」,我的「家」也不是你的「家」。但,「我們」的家是不是「我」的家?
當家人離散各地、當家人不再溝通、當家人只剩血緣或法律上的關係勉強撐持……家,究竟還剩什麼?
傢劇,讓我們認識劇,更讓我們認識家。我們是舞台邊的說書人,旁白自己的故事;我們是舞台前的導演,編排自己的劇碼;我們是舞台上的演員,演出自己。
在舞台上,我們終於找到隱藏在最深處發膿的陳年舊傷,合力劃開第一刀。
這是一場長期療癒的開始。

社會二 王怡雯


  「你對家有什麼樣的想像?你的家庭遭遇到了什麼困境?」我們試著從劇場切入這樣的問題,在過程中我們反覆思考、對談,用肢體演繹我們的想像,在其中撞出了許多火花,也對社會社工的學說有了不同的認識。
       這次我帶著一種既期待又害怕受傷害的心情前來參加。一開始被身遭的人肢體的狂放程度所震懾,心底暗暗想著:「我今天是不是不自量力跑錯場子了哭哭」;後來在一次次的肢體解放、關係建立,以及身體雕塑之下,我感覺我的身體少了一些扭捏,多了一些自由。其實我們的腦中都有豐富的想像力、我們的肢體也一直都有無限的可能性,只是我們的文化對身體長期的規訓讓我們忘了如何去使用他們,進而封閉他們。我相當喜歡這種身體解放的感覺,在腦海中的圖像與身體的實作連上線的同時,我覺得當下的我充滿生命力,不受拘束。走出了教室後又回復了平常熟悉的規訓,但是心中已種下了不同的念頭,相當值得的一次工作坊!

社工四 張哲銘


  經過這幾天的沉澱,認為本次的戲劇工作坊其實有很多的啟發。早在報名之前,對於只有為期一天的工作坊,自然對於其內容所包含之[戲劇專業]的技巧傳授的期待較低,希望可以有更多以[戲劇]為媒介,迸出專業上面的火花。而這一天的課程中,並沒有讓我失望。不但讓我體驗到很多在劇場中所練習的活動,也很多專業上的互動,更交了很多朋友。短短一天的時間,體驗和經驗的東西,獲得了很多,感到很值得。

社工一 柳伊詩


   起先是對「家」的主題太有興趣而報了這個工作坊,原本中午休息時還覺得不進入正題很煩,後來整天結束後,才發現劇場真的是很有趣的工具,老師看似慢慢來,而且還佐以很誇張的笑聲,但關係建立起來,我們反而在最後兩小時能好好交換想法,無論是對於家庭不完滿的那塊,抑或是對自己所學的想像,覺得這種活動很有趣,也讓我發現我的肢體聲音很能開發啊!當天認識的朋友也很珍貴,因為傢劇,所以有一種新的表示可以表達自己想法,而也在揣摩中完成自己對家的想像。


社工一 林羿萱


   戲會散,活動也會結束,但它帶給我對於戲劇的想望,與家庭甚至生命命題的反思是沒有停止的。也讓我更深刻理解的「同理」的意義與重要性。學習很多知識理論的我們,常常會把包容、接納與同理琅琅上口,但當我們到了那個將理論知識實踐於社會的時間點,又往往陷入傲慢並且與社會斷裂的囹圄。我開始反省之前參與戲劇演出的經驗,我發現過去的我只想通過誇大的演技博得掌聲與加溫氣氛,常忽略了揣摩演出角色的生命歷程與心靈狀態;但現在我告訴自己:戲劇可以作為一種「同理」知識的練習,理解每個生命、每個文化的獨特與完整;戲劇能夠讓我們更深刻地反省與思索實踐美善社會的另一種可能!




[1] 台灣應用劇場發展中心於2006年創立,致力於與各地社區、社群民眾進行劇場教育和社會議題的討論。從社區劇場到論壇劇場,他們期望劇場也能夠作為一個公民討論的場域,並促進人們的公眾討論和參與。
[2]文中的系級是以舉辦活動當時為主,如有不符,敬請見諒。

廣場05刊目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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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編的話 
  

        此次系刊在新的學期發出,而編務的歷程也剛好跨越了新舊系學會的交替。這也同時代表著此屆系刊部分的編輯群也將在此刊之後卸下編輯的角色,換上一群具有活力而新的團隊繼續深耕、觀察與書寫。接續著「關注系上,深化討論」的主旨,此刊回顧了上學期所發生的事,一是由上屆社會系系學會(B01)與社會系系學會於系館所辦的「傢劇/戲劇工作坊」專題,從當天的活動紀錄到整個過程的回顧、和之後延續著思考:社會學常常說的「對話」在語言為媒介之外,是否能有更多不同的可能?戲劇透過光、影、身體的變化,能否讓人從不一樣的體驗模式理解到議題當中的「人」,並進而達到同理或自我政治意識的培力?社會學訓練的「實踐」手段除了社會運動,還有沒有別種火花可能?…本專題訪問了創辦人皆受過社會學刺激,劇團宗旨也為關注社會和社區的「蕭紫菡舞蹈劇場」與「關渡山行」、以及目前雙修社會系與戲劇系的張敦智同學,讓我們一起看看他們怎麼說吧!
第二個專題來到「雙輔修制度」,在大家可能沒有發現的時候,雙輔修制度在此學期悄悄有了不同的變化,以雙主修而言,增加了「需要先修過一門系選修和一門系必修」的規定。社會系每年通過大量的外系生申請雙修輔系,在這每日活動的系館裡,除了本系生,其實還有大量的雙輔修生因修課在活動著,而這卻是一般以社會系為單位討論時,鮮少注意到的事。究竟雙輔生跟本系師生怎麼互相看待彼此呢?這些雙輔生,又為何願意在擁擠的課表內塞進份量不清的社會系課程呢?這帶給他們甚麼刺激?本期雙輔修制度,試圖拋出這些疑惑,並訪問了一些雙輔修生,試圖讓這系館的面貌和內容更加多元而有活力。
  感謝大家本期的收看!敬請也繼續期待下一期!




專題:戲劇與社會

活動紀錄:「傢劇」社會社工聯合戲劇工作坊                         ◎黃袖舒    蘇品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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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弄裡的微光──關渡山行訪談                                                   ◎蘇品瑄    吳毓軒
人物專訪:張敦智                                                                         ◎黃袖舒    莊凱筑

專題:雙輔修制度

前言                                                                                                 ◎詹淑評   鄭珮宸
雙輔修制度的變遷                                                                         ◎陳怡蓁 莊蕙慈
如何面對雙輔生?教授和助教的教學經驗談                             ◎文/黃士玨
◎訪問/施冠卉 陳怡蓁 黃士玨


請回答吧!雙修生   ◎吳勁萱 官芝羽 蔡汶靜

結語 ◎陳韋宏


廣場編輯群
【發行人:】台灣大學社會學系系學會

【編輯:】主編 社會三 葉昀昀/行政 社會三 游羽棠

     編輯 社會三 黃袖舒 詹淑評 蘇品瑄 施冠卉 吳勁萱 蔡汶靜    
        法律三 官芝羽
        社會二 吳毓軒 劉桑祁 黃士玨 林頎姍 莊凱筑 陳怡蓁 鄭珮宸   
莊蕙慈

【美編:】社會二 劉桑祁